電影和文學中的童年意象

演講時間: 2007/12/12 15:00-17:00

演講地點:兒文所 101 大教室

演講者: 劉森堯 老師

記錄者:湯貴婷


Given me the first six years of a child's life, and you can have the rest.

~ Something of My/self ~

 

  蛇如果吞了象會變成什麼呢?這是聖修伯里 Le Petit Prince 中的小王子對大人的提問。還記得 William Golding 在《蒼蠅王》中那些生活在荒島上殘暴與墮落的兒童嗎?在西方文藝中和相關論述中,兒童的符碼是不斷地被各個時代轉印著,相對於成人的兒童形象,其天真無邪的形象不僅暗示著成人對童年的眷戀與渴望,也對比著成人世界的墮落。

  兒童與成人看似不可橫越的兩個世界,然生長歷程而論,每一個成人都是過去的兒童;每一個兒童都是未來的成人,透過兒童形象的建構,不僅反映了兒童與成人不同的視角,在其互動關係凸顯世界的矛盾與衝突,若將其置於文化實踐的文本場域觀之,掌握論述建制的成人在建構兒童時,無形中亦透露出成人看待兒童的方式,並在其上投注成人的想望,而這個議題在不同的文類中是否有不同的觀看與展現呢?不管是在青少年小說、圖畫書或是電影等不同文類,兒童又是呈現什麼樣的象徵呢?在此前提下,藉由講座的方式,杜明城所長極力邀請電影評論家 劉森堯 老師,透過電影的視覺形象與論述場域,為我們闡述在電影世界中的兒童形象及其凸顯的價值觀。

  無可避免,電影挑選與詮釋無疑中透露出主講人的電影品味與觀感,然 劉森堯 老師對於電影的掌握與分析更是令人讚嘆。限於字數的關係,記錄者將重點置於法國新浪潮名導演楚浮的兒童電影,包括〈四百擊〉、〈野孩子〉和〈零用錢〉,以主題的方式提及電影中反映的兒童觀,並輔以其他相關電影。

 

  劉森堯老師認為:楚浮以一種禮讚的態度觀看兒童。具有強烈自傳特質的〈四百擊〉為例,這部電影是法國新浪潮揭竿起義之作,楚浮更以本片獲得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,開啟了電影作者生涯。片中的主角安端達諾,是最接近楚浮本人的一個角色,同樣的敏感、羞怯、溫柔和情緒化,他在故事中的遭遇幾乎就是楚浮往日的追憶。自從祖母過世後,楚浮被送回關係冷漠的父母親身邊,小時候的他常常因為看電影和讀巴爾扎克的小說而忘了上學,因此成績一落千丈,當然也免不了父親的打罵和老師的訓斥, 14 歲時楚浮決定逃學,直到遇到一代電影理論大師安德烈 • 巴贊,才開啟他的轉折。影片中最耐人尋味的鏡頭是當安端逃出感化院時,楚浮利用三段不同距離及角度的長拍,將影片的氣氛張力累積到最後那令人震撼的回眸。

  「四百擊」是源自於法國生活諺語:「打它四百下」, 有「荒唐不羈、任性而為」的涵義。在中文裡,與「慘綠少年」代表的語意相近。這部電影以此為名,藉以記錄一個國中生,如何經歷他十二、三歲那段懵懂而坎坷的歲月。 回到片名,「四百擊」是擊向誰呢?是社會體制擊向「叛逆的革命少年」,還是叛逆的革命少年擊向社會體制呢?透過 少年的眼睛,我們看到了大人世界的虛偽與心口不一。在 安端的 心中有兩股力量在較勁著:一個是來自家庭、學校、社會的壓迫性力量;一個是他不肯服輸、拚命要找出口的熱情,這兩股力量貫串整部片子,最後由母親、繼父、老師和法官所形成的成人社會戰勝了孤軍奮鬥的青少年。 在〈四百擊〉中,不僅探討環境對兒童性格的影響及其心靈的造就,值得深思的是:社會機制的壓迫促使兒童獲得什麼成長的教訓與頓悟的經驗?對於世界的冷漠與冷酷的了然於心,會不會促使兒童宣告童年的消逝?一如村上村樹在《海邊卡夫卡》所說的:「 最嚴重的是在這個充滿缺陷的容器中, 每天要怎麼想辦法生存下去而已 。 」

 

  另一部完成於七0年代的〈野孩子〉( L'Enfant sauvage )是藉由塑造兒童的殘缺意象,探討文明與原始的衝突。這部電影是根據法國當時的真實文獻改編,由楚浮親自飾演片中的醫生角色,他想教導一個未經開化的「野孩子」什麼是「文明」。包括文字發音、餐桌禮儀甚至學會穿衣服、用雙腳走路等。影片在黑白攝影的充氛圍中,細膩卻不譁眾取寵的刻畫了這場實驗的得失,與醫生面對野孩子學習成果的心情起伏。片中的鏡頭著墨在醫生對於野孩子終能使用拼字表達意思的驚喜,暗示著文明教育的改造計畫勢必要犧牲原始本能 …… 。野孩子做為一種身體殘障、語言殘障和經驗缺乏的象徵,從某個角度而言,野性的馴服暗示著人文精神的重振,但是當你看到野孩子赤裸著上身對著天上的月亮,表現他對自由、野性和自然的歡欣時,你不禁會思索:對人類而言,文明是否是一種無形的枷鎖與壓抑?

  當然,以殘障的兒童作為主題的電影甚多,像是〈海倫凱勒〉亦是屬於此範疇,而殘障兒童的正常化過所遭遇的艱辛與困難,更是〈海倫凱勒〉賺人血淚的原因。而孩童的殘缺形象在德國的〈錫鼓〉中,更是化身為批判者的角色,對希特勒時期的瘋狂與墮落表達出道德意識的批判力道。而〈零用錢〉是一部泛論兒童世界的電影,在演講的過程, 劉森堯 老師放了有關〈零用錢〉的一段插曲,內容是敘述一個小女孩執意要帶她心愛的包包與父母親外食,但母親覺得小女孩的包包過於幼稚,不適合出現於公開性的社交場所,便威脅小女孩如果不聽勸,便留在家裡,固執的小女孩沒有順從、妥協大人的意思,脾氣倔強的她並不是以淚眼汪汪的情景收尾,而是在住家的社區中自編自導一齣戲,以大聲公向鄰居們指責父母親的「惡毒」,讓她孤單的餓肚子,好心的鄰居聽聞便想辦法利用繩索送她豐盛的食物 …… 。這是一部歡樂的片子,在天真無傷大雅的尺度中,表現出兒童的鬼靈精怪。

  另外一些電影情節亦透過失落的情懷凸顯兒童與成人的相似之處。以巴西電影〈中央車站〉為例,在里約熱內盧的中央車站為不識字的人寫信的朵拉,在其母性的驅使下,答應喪母的約書亞到東北部去找爸爸,在這場漫遊的旅途中,不僅是身體空間的移動,亦是心靈空間的找尋,在這虛實的交錯中,回家 / 找家的母題不僅是針對兒童而言,亦是針對伴隨的大人而言。實則電影中的兒童亦像是一特值得探討與開發領域,演講也在時間的消逝中進入尾聲,劃下美好的句點與餘韻。

 

資料來源:

〈四百擊〉圖片來源: http://bloguide.ettoday.com/chaos/textview.php?file=45603

〈野孩子〉圖片來源: http://www.arbegarbe.com/index.php?id=1,54,0,0,1,0

 

活動剪影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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